绯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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寸步之间 33

第三十三章

 

身后墙壁被直面的空调吹得冰冰凉凉的。王源只隔一层衬衫靠在上面,但他现在还真顾不上是热是冷。他都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亲到一起的,王俊凯一步一步逼着他缩进墙壁夹角,还没等他说话便兀自吻了上来。他们本就没在一起多久,新鲜劲儿热乎着,又经历两天分别,王俊凯吻得有些急切,舌尖顶开他的齿缝灵活地钻进口腔里。

王源想说,大哥啊,我们还没回去呢,一会你说来个条子也就算了,要是俩孩子带回来了可怎么办。

当然,他这个顾虑是多余了。王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,是王俊凯的那部。王俊凯都没停下,还不让他拿手机,王源挣扎了半天,终于将自己从迅猛的攻势中解救出来。王源尚在喘息,握着电话的手指被突然俯身的王俊凯亲了亲,他心里一热,推了一下身前人的肩膀:“别闹……孙姐打的。”

王俊凯抢了手机,接过来简略问了那边的情况。两个孩子已经被救出来了,没什么大事,除了手腕磨破点皮,眼睛哭肿了,其余都挺正常,正要被带进医院彻底检查一下。

孙绣问:“你们要来医院吗?”

“你好好安抚一下吧,等带他们回家安顿好了我俩再过去看。”

挂断电话,王源问他怎么不马上去看呢,你不是很想他们吗。王俊凯摇摇头:“等他们的家里事先解决好了我再过去。”

“那走吧,回……”王源刚要说回我定的酒店,楼梯那头就跑上来一个小警官,和他俩说一会帮忙做一个笔录。

“好嘞。”王俊凯答应着,朝他挥挥手,意思是您忙去吧别耽误我俩。小警官果然识相地转身下楼去忙了。

王俊凯转头朝王源挑了挑眉:“继续呀?”

王源不好意思地别开脸,显然在警局里就亲来亲去的分外别扭:“继续个头,回去再说。”

 

这一天的县城里发生了很多件事,直到年末仍广传为群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先是下午时候集市那边一群便衣按倒了一名女扮男装的犯人,又是民警搜了很多家刚刚出售的二手房,最后撬了一家的门,救出两个小孩儿来。还有一件就是,大马路上一个打着警笛的警车突然停了,下来一个带俩孩子的女人,男人跟着下了车,在路边拉扯了好一会才又把人哄回车里。

这些事,都有不少的好事群众围观,猜测不一,很快被传出了不同版本。

县城里只有一辆环路公交车,一块钱15分钟能绕整个县城,再花15分钟不用投币还能绕回上车的地方。邻里邻居哪个不认识,一家出事就如同画了个圆心点,半径一公里之内口口相传,迅速扩散,比前几年的广播站都好使。

一个县城况且如此,这要是一个村,效果更显。

 

这一天晚上,孙绣又是一个人回家的。自从她在县城找到工作以后,要么是过年,不然不会回来。那些不冷不热的闲言碎语她不想听。

就像现在。别说是她到了村里下车,就是她领着两个孩子上大巴车的时候,就已经经历了全车注目礼的尴尬。王西西小脸都哭肿了,王北北一声不吭,因为警察叔叔的一句“真是小男子汉”憋到现在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。

林东把孙绣送上车的时候都要急疯了,他说绣绣你怎么这么犟呢,我们再商量不行吗。孙绣说不行。王西西从她妈妈怀里一回头,小手唰地就打在林东脸上。孙绣瞪着她,说这样没教养。小孩子打一下不痛不痒,林东根本没介意,拽着孙绣:“那你也不能坐大巴啊,你弟不是有车吗,你先下来我们一起去找你弟好不好。”

“不好。我现在,马上,就要回家!”她喊了一句,挣脱林东的手,蹭蹭溜进大巴车里。

到了村里,一下大巴,孙绣左右抱着一个右手拉着一个,低头往前走。她知道好多人在看她,这种滋味不好受,但她没有选择。她绝对不能向林东妥协,把两个孩子送进福利院的事她绝对不同意!她又不是死了,为什么要让孩子去那种地方受罪!

她没有回娘家,而是带着孩子来到一家很宽敞的小院儿里。其实这个小院儿现在应该算是王俊凯的,当年唯一没卖的也就剩这个院儿了,王俊凯说给她了,她没要,但是确有钥匙一直留着,过年时候会把孩子领过来一起过个团圆年。

屋里落了不知几层灰,她没空打理,刚把孩子安顿下来,王俊凯的电话就打来了。

“你在哪?回家了?”

“嗯……你怎么知道的。林东联系你了?!”

 

此时电话那头的王俊凯正坐在公安局三楼的办公室里,旁边的王源拿着钢笔正在签字,签完了抬头看了他一眼,把笔给他,他也签了一个。

“我在做笔录啊。听民警同志说的呗,说你在警车里就和林东吵起来了,然后人家小同志就把你们送去车站了。是吧?”

“笔……笔录?那我还用回去吗?”

“没事,不用回来了。”

叮嘱了几句,一通电话也就结束了。面前的警官还不说让他俩走,他俩也挺奇怪,王俊凯问道:“笔录都做完了,还有事吗?”

那人的表情颇为耐人寻味,迟疑着问他:“你是哪个分局的?”

“我?”王俊凯指了指自己,“我还不知道呢。”

那人瞪着眼睛,显然不信:“你不知道你怎么拿到的警官证?”

“哎呀这个……就说来话长了。您问这个干什么?”

“就是我们老大让我问问你们,我们局里正好缺人,看你们能力出众啊,就……愿不愿意过来?”

这回他俩全愣了,王源更莫名其妙:“你们误会了吧,我不是警察。”

对面那人悲催地想,这大概是自己挖墙角最失败的一次了。

不过王源倒是挺开心,出了办公室还问王俊凯:“我像警察吗?真像吗?”

王俊凯佯装上下打量他,默默想象了一下王源穿警服的样子,一定很好看。他说:“挺像,以后我发了警服给你穿上试试。”

 

该帮的也都帮了,该忙的全都忙完了,这一下什么事都没有了,还有些不适应。王俊凯执意明天再回家那边,王源问他为什么。

此时的路灯还没有亮,公安局后身算是一个小花园似的空地,除了他俩没有别人。王俊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:“家里人多不方便嘛。”

“什……”王源一个字还都没说全,就在王俊凯一脸暧昧的表情里明白过味儿来,登时掩饰地咳嗽了一声,低着头绕到驾驶位快速钻进车里去了。

王俊凯笑得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,就在一玻璃之隔的外面,王源看着他,笑骂了一句:“不正经。”

王俊凯当然听不到王源的吐槽,他歪着头打量这辆拉风的小豪车,还四周都转了一圈看,看够了才拉开副驾驶的门进来。

他绕圈的时候王源就奇怪了:“你看什么呢?”

“哪儿来的车,别告诉我是你为了来这特意买的。”

“当然不是,我不至于这么乱花钱吧。借的,和那天谈生意的老板。”

王俊凯莫名其妙地喃喃道:“这车不错诶……”

 

王源以为他喜欢这车,还想要不要送他一辆,一回头却发现王俊凯的眼神比刚刚更灼热了,眨都不眨地望着自己。王源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,他不敢多猜,提醒王俊凯,“安全带扣上啊。”

王俊凯置若罔闻,还是那副表情,目光炯炯,闪着光亮似的,盯着他的眼睛像要望进他心里。王源莫名咽了咽唾沫。

这时王俊凯偏偏看了一眼宽敞的后座,像暧昧的暗示似的,王源吓了一激灵:“你想什么呢?!”

副驾驶的人很无辜似的:“我什么也没想啊。”

王源瞪着他:“别装,当我傻?”

“那你说我想什么了嘛。”王俊凯故意诱他说,王源才不上他的当,哼笑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。

王俊凯也不打算逼他,只想着逗几句,这时就笑嘻嘻地拉上了安全带,扣完了抬头一看,王源的表情还挺诧异,像是不敢相信他什么都没做就乖乖扣上安全带了似的。

他这表情让王俊凯逗他都有了底气:“到底是我想还是你想?”

王源目不斜视一指窗外:“下去。”

“好啦。不闹了。”王俊凯把他手扳过来亲了一下,这回是真正经地说,“你昨天没休息好,回酒店好好睡一觉。乡下那地方没空调没风扇的,你一开始可能会不适应,肯定第一天也睡不好。再说估计回去还得哄着那俩孩子,更没有好觉可以睡了。”

他说的哪句是玩笑哪句是认真王源当然也分辨得出,听他这样说便觉得挺感动,学王俊凯的样子反握住对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:“好。”

王俊凯被亲的那块皮肤传出阵阵电流,他看着王源带笑意的眼眸,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系安全带之前什么都不干了。

 

其实王源昨天虽然累得不行,但好歹今早补了一觉,并没有很困。

回到酒店房间之后王源先把自己落在房间里的手机充上了电,他还疑惑地说:“怎么关机了,我记得一天不用也不会没电啊。”

王俊凯一想,可能是自己打的电话太多了,生生给打没电的,就接话道:“可能是我电话打多了吧。”

两人从酒店外的小吃部里打包了几样菜,边吃这顿已经迟了的晚饭,边聊了一些王俊凯在南城的事。

王俊凯故意不提自己受伤的部分,反正也是最后收队的时候后门窜出一熊孩子划的,他讲的多是吴三和警队的事,合计把那道伤口糊弄过去别让王源再想起来了。王源是没问他,但是一直记在心里,时不时也会看一眼王俊凯进了房间还不脱的外套,明白王俊凯是故意不想让自己想起来的。

王源终于在洗漱的时候把身上那件满是尘土和汗味的衬衫换下了。王俊凯更是,他巴不得一进浴室就把带血的衣服扔垃圾桶里。

王俊凯伤口不能碰水,只洗了头,绕开纱布的部分,用湿毛巾擦了一遍身上,还特意选了一件宽松的长袖T恤。他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,王源刚刚关闭吹风机。

他就坐在床沿,宽大的领口上方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,两道明显的锁骨骨感而精致,看得王俊凯忍不住多盯了一会。

王源见他出来,就站起来示意他坐在这儿,想要帮他吹头发,王俊凯当然乐意。他乖顺地仰着头眼睛微闭,暖风吹拂在脸上惬意得很。忽然上手环住王源的腰,把脸埋在站着的人的肚子上,还蹭了几下。王源有点痒,躲着说他:“喂,没吹干呢。”

王源的指腹轻轻按压着他的头皮,王俊凯觉得自己真是遇到王源之后就疯了,就连这些无关情欲的动作在他的感受来看都有些勾引的意味,而王源往后挣,竟会在他的潜意识里形成类似于欲拒还迎的姿态。

王俊凯仰起头,下颌垫在王源的衣服上,看见王源在冲自己笑,一直绷着的神经啪嗒就断了。王俊凯默默松开了王源,他想,还是忍着吧,一会闹得控制不住再脱了衣服不是白惹王源心疼么。缠住伤口的纱布还蹭着血,王俊凯打算等王源睡着的时候自己再换。

而且,最重要的是,王源开的这个双人标准间看起来……有点像不想和他睡一张床的意思——他当然不知道当时王源开房间的时候就只剩这种了。

虽然王俊凯总是喜欢逗他,但还真没明确问过王源愿意不愿意。他们在一起的那天又没有做到最后,顶多算是互相帮助,再加上当时“最后一晚”似的状态,想不走火都难。

 

 

王源眼看着王俊凯突然闭上了眼皮,嘴里叨叨着不知道在念什么,吹风机声音大更听不见一丝一毫。王源奇怪地关上了吹风机,问他:“你在叨咕什么呢?”

王俊凯睁开眼,一本正经地回答道:“背党章。”

王源:“……”




-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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